2022年1月4日 星期二

通往粵劇之路(六):給粵劇一個機會一粵劇的年輕化與戲行生態變遷

  對個人而言開始在博客上寫粵劇已經有幾個月時間,邊學邊寫,縱然知道沒什麼人會看到,但寫文也是希望憑一己之力留下記錄。比如岳清出版書籍記錄香港粵劇界的發展、過去大小演出的開山,如何把現在的好劇目傳承下去,於是開始了《通往粵劇之路》的欄目。一直以來家中人沒有看大戲的傳統,小時候家裡有隻《紫釵記》的CD,總會懂得「霧月夜抱泣落紅」與《香夭》,十多年前香港藝術節請何超儀與謝雪心(心姐)演《情話紫釵》,以現代故事與粵劇結合,劇末心姐就唱了《劍合釵圓》。這是我第一次現場睇粵劇跨界的話劇。如是者又過了很多年,第一次真正看大戲要數到動盪不安的2019年,那一年十二月龍劍笙回港演出《帝女花》,有生之年看到大老倌演出增加了對粵劇的興趣與認知。在2020年疫症肆虐的一年,劇場停擺,神功戲也停頓,有些樂師要轉工謀生,疫情多多少少改變了人的想法,更珍惜當下。直到今年總算看了十多部大戲,有新亦有舊,亦有參與粵劇界的講座與社區的活動,能夠進一步了解大戲與文本。正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愈看就愈發現到更多事物。


粵劇不老,年輕新血浪接浪

  粵劇不老,粵劇沒有衰落與脫節。而是在於外人的刻版印象。在十月份出版的明報周刊以「粵劇新浪潮」為題訪問了八十後、九十後的演員,而戲行裡無論是樂師、演員、編劇、行政人員都有年輕人的身影。在粵劇的教育與傳承上由八和粵劇學院到名家的徒兒、現在有演藝學院的戲曲學院培育新秀,其中千珊、鄭雅琪學姊學妹合作演出、亦有香港的女文武生司徒翠英、黃可柔也是畢業生。坊間有不少兒童粵劇團,甚至學校也有粵劇班,所以不能夠以老、守舊否定粵劇,沒有留意沒問題,但不應該用狹隘的眼光看待所有事物。其實粵劇不斷改進與嘗試新事物,單是2021年看到劇界的突破,李沛妍參與粵劇跨界的舞蹈、舞台劇演出、藝術節的《後話西遊》、在本欄的前篇亦有介紹過《留堂會》。此外,粵劇界今年亦有一些有新意與新技術的作品面世,如劉惠鳴(阿嗚)與蓋鳴暉在舞台上用投影效果。在周刊裡介紹的粵劇小劇場節的表演就是打破了空間與傳統的背景框框。

                                      

  在書裡的訪問訪問了西九的戲曲節目的監製鍾珍珍,她提到表演是虧本的,事實上也是,單是演員的戲服、後台人員、樂師,每樣也是人工。小劇場的好處是少人,傳統大戲有梅香、舞蹈演員,單是《帝女花》有十二宮娥、文武官員,聽說有些戲班不一定有十二宮娥,可能減半。所以將小劇場移植到傳統大戲是嘗試,亦將演出時間大減,節奏明快與有動感的。明知這是蝕本生意,鍾在訪問說到是投資年輕人身上。


  在現在八十後的年輕演員中,黎耀威與謝曉瑩在2010年曾上過《號外》封面,如今二人也有創辦的劇團,威仔與梁煒康有吾識大戲,專做自編自導的喜劇,包括改編西方名著。曉瑩與丈夫創辦了靈宵粵劇團,自編自演,同時也有跨界的創作,最新有《重生趙飛燕》(在《通往粵劇之路(四)介紹過)。10年過去,他們已經是台柱,威仔經常在戲班當六柱,也偶然飾然小生,戲路廣泛,兩位皆是全能的伶人,具編導的能力,曉瑩的粵劇作品有改編至粵語片,同時也嘗試禁忌題材如同性戀題材的《魚玄機與陸翹》,威仔是八和會館中人,在十二月號的《粵劇曲藝月刊》主編馬龍盛讚梁煒康與黎耀威,同時也指出藝發局的私相受受,吾識大戲不獲演出資助,為他們申冤。事實上吾識大戲的作品銷情比不少老倌的演出還要深得戲迷支持,局方的做法根本不是投資在年青人身上。


    
謝曉瑩




  在網絡時代與疫情的衝擊,粵劇伶人化身KOL、其中花旦王希穎拍Vlog、藍天佑鄭雅琪的藍天藝術工作室以唱曲與聊天性質已經直播了一年,謝曉瑩以網絡RPG遊戲為藍本創作的《重生趙飛燕》,2021年的粵劇界比20年都回復了不少。看一看本地的年輕新血,有幾位年輕人在演出上留下深刻印象。以筆者的觀察落墨,若有異議請到劇場一探看龍與鳳。


⭐  生角吳倩衡,多數看她演的都是童角,身型細小一身好武功,當起小男孩角色也算可愛。不過對她的未來有隱憂,總不能一世當小孩子,身高是稍為矮小,在一些小型的表演有當正印小生,但在女文武生中競爭頗大,要再加努力。


⭐  小生詹浩鋒,看他的演出都是演二、三幫小生,最近升格為小生了。恭喜。大部份香港的粵劇小生都是從內地來港的,他學藝的背景也很豐厚的,曾經在廣東粵劇院的青年團當團員,是一位後起之秀。


⭐ 花旦梁燕飛,也是從內地來港讀書的粵劇伶人,跟千珊演《紅樓夢》演黛玉,演唱都有水準。


⭐ 女文武生千珊,筆者心儀的伶人。2021年辦了幾齣粵劇,擔任正印女文武生,愈唱愈進步,最喜歡在《紅樓夢》裡面的一段官話,繼蓋鳴暉與嗚姐後,現在她嘗試不同的戲路,將來會成為獨當一面的女小生。

戲曲之旅2022年1月號介紹千珊的動向



⭐女文武生黃可柔,中五畢業後才接觸粵劇,在粵劇的年資不算長(相比上面的倩衡與千珊來說)在演藝學院畢業後就進入了西九戲曲中心的茶館劇場演出。2021年得到羅家英的指導演出《三看御妹劉金定》。






粵劇生態與戲行的轉變

  現在出現的年輕面孔有部份由演藝學院出身,有別過往傳統拜師學藝,現在是雙軌並行,學粵劇最好是從小培養,拉筋壓腿,到長大就難練成。在全民造星四有參加者不喜歡粵劇,從小就被逼參加,真是可憐,幸好在戲行的年輕人都肯捱苦,自小耳濡目染,家人的薰陶也有影響。不能夠比較學院派與傳統派那一面的演員優秀,但粵劇藝術有認證總比幾十年前的人認為演戲的人是戲子,足見時代的進步。在大老倌的指導下,年輕演員通過粵劇新秀計劃與茶館劇場casting演出。可惜的是茶館劇場的票價偏貴,比普通看一場大戲還要貴而演出時間短,要如何保持入座率與新鮮感是問題所在。


  時代不同,今日有財力與能力的新秀也不需要受傳統戲班制度阻礙,能夠舉辦屬於自己的演出,不少年輕伶人都有自己的劇團,融合了商業與現代的模式打造自己的藝團,如謝曉瑩的靈宵系、千珊的粵劇工作坊。今時今日的粵劇培訓不一定是由低做起,只要有財力就可捧為主角,不能夠以舊有標準去看待。黎耀威是趕及在大老倌尚健在的時代成長,有幸由配角做起,在虎度門看演出的人。除了個別的老牌伶人與偶像派的知名伶人外,粵劇伶人出現青黃不接,小生花旦倒是有很多,但六柱裡的配角來來去去也是老伶人演出,沒有年輕人做丑生、花面。牡丹再好也需要綠葉陪襯,傳統科班的好處就是全面當任何角色,以前的戲班一個角色幾個人同時飾演,每人演一小段。新演員的演出與能力不夠全方位是現代粵劇要面對的問題。這十年香港粵劇界有不少年輕人出現,多虧八和粵劇學院、演藝學院的培養,再加上粵劇新秀計劃給予年輕人機會,而粵劇界自身也很願意嘗試新東西、新劇本,在粵劇新秀計劃有新的文本、將咸豐年的文本重新編排與演繹,賦予新的價值。而觀眾也很樂意支持年輕人,這才是難得。


  現在投身粵劇界的年輕人在粵劇以外都有不錯的履歷,有些人是身兼幾職,如陳澤蕾博士本身是研究戲曲的學人,現在主演生角,投身做全職演員。又例如陳禧瑜是港大新聞系的畢業生,現在既做大戲亦在電台兼任主持人。此外還有一些下欄的演員下班投身演出當中,為了粵劇都有年輕人的犧牲與付出。他們要兼顧學藝、練習、平日也是置裝,單是一件戲服上萬元。

陳澤蕾學藝二十多年



  對粵劇界來說,現在的觀眾層也是老一輩為主,香港人是不是要六十歲後才願意看粵劇?當八十後過多二十年後做老人家時,他們的成長應該沒有粵劇的份兒。粵劇會不會滅亡?值得深思。如何吸引年輕人看粵劇是一個重要問題,文化的根源、本土的價值、創新、年輕化都不可少。最大的障礙是消除粵劇=老土=婆媽的刻板印象,讓潛在的觀眾認識粵劇。在大戲觀眾群裡也不乏年輕人與研究大戲的人,比如在劇場裡遇著一位帶劇本看的年輕人,相當認真。現在普通人要找粵劇劇本相當不容易,如何把今日好的劇作流傳下去,就要靠觀眾與記錄口耳相傳下去,不至於日後失傳。在五、六十年代的一些粵劇電影早已失傳,很需要作保育與記錄下來,現在的劇目同樣需要保存,有部份會成為日後的經典。


   除了看《全民造星》外,香港的粵劇界也需要造星,需要被關心。現在戲曲界已經是九十後、千禧後的世界,他們半途出家、投身未知的古老行業,需要觀眾的支持延續傳統文化,長江後浪推前浪,尊重前輩,同時也給年輕人實質的支持。在這年頭政府政策經常變,一個政策下來令人洩氣,20年單是疫症令到樂師轉行、好不容易撐住了,21年有點小復興,到22年愈來愈多制肘,在戲行的年輕人是最底層,他們演出薪金不高,他們也要生活。希望政府可以放生大家,給大家一個支持粵劇的機會,同時謝謝《明周文化》在主流媒體做了這個專題,讓年輕人看得見,粵劇與追星可以帶給人快樂,不同年代、界別的表演者都需要支持與進步。



隨便找一個王希穎的vlog看看粵劇從業員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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