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7日 星期一

【前蘇聯體育史#1】但有一個夢.不會死.記著吧—《非凡夢之隊》與立陶宛的籃球與國族命脈

  正當香港就「Hong Kong is not China」的論調而引起爭議與話題時,關於國族、民族主義的問題成為了要思考的問題。到底什麼是分離主義、為何現今香港的青年人會有「獨立」的思潮,香港人、中國香港人、中國人、華人?沒有人可以任意判斷你是什麼人,身份認同危機一直纏繞著香港人,從八十年代的中英談判、移民潮、回歸再到北京奧運、再到近年香港政治被內地干預、無形之手粗暴斷送香港青年的未來。香港青年之間就出現了自決派、獨立派、本土派,眾多的名稱一下子冒起。從前香港人會悼念六四,至今日冒起六四與我何干的言論。其實一個人認同自己是什麼人,別人是沒法子插手的,對於這一代青年人他們只不過想「命運自主」,畢竟世界是他們的。在奧運就出現了這樣的輿論,就是樂見中國隊失金牌,或者這些網民很幼稚但運動與政治的關係就是密不可分。至於站在什麼位置上看待,沒有分對與錯,也不需要向人交待。

  在世界杯亞洲區外圍賽,中國與香港分在同一個小組。記者問到特首梁振英會支持那一隊,而他竟然沒法子答出來。相對,財政司曾俊華在社交網站貼自己支持香港隊,到底生長在一個地方,如果有一點自尊的話為何連這樣的話題也要避忌。無論如何討厭政治,運動本身就是政治與抗爭的一部份。在今年的里約奧運與殘奧會上對俄羅斯運動員的禁賽與指控被指是西方的陰謀。運動是一個角力場所,表面上是運動,實際勝負卻是展示大國風範與表態。80年莫斯科奧運會多個資本主義陣營的國家杯葛,84年到前蘇聯國家的杯葛,奈何84年卻成就了首屆參與奧運的中國,王義夫、郎平成為一代人的記憶。每一屆奧運並不是只在乎體育競技有多優秀,而是對國際政治版圖與勢力就有新的解讀的機會。16年的奧運有難民隊意味歐洲政治的變遷、更有代表奧委會參賽的選手奪得金牌,每一個運動員的參賽都不容易。此外,那些為國家奪得首面獎牌的選手也為小國帶來了希望,比如是新加坡的約瑟林(游泳)、越南的王春榮(射擊)、科索沃的跆拳道選手。他們都成為了自身國家的驕傲,同樣是小國立陶宛只有三百萬人口,但在奧運就有三面銅牌獲得佳績。
                        
夢想的角落.意識形態與運動的結成
  「夢想的角落」是沉重的,對於立陶宛更是有一段黑暗的歲月。一個盛產籃球的小國,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奪得了兩屆歐洲籃球比賽冠軍。當地人平均身高有優勢,或者是過去有較為輝煌的成就籃球成為了他們的國球。在歐洲社會當中佔上高比例的籃球人口,而且當地政府積極投放資源在籃球上。亦有立陶宛的運動會有幸到美國NBA打球,這些球員得到高度評價與成為了當地人的標竿與希望。其中比較出名的運動員薩博尼斯以31歲高齡成為NBA波特蘭隊的新人,其實早在他青年時間就有機會出國,偏得不到前蘇聯的准許。及後,薩博尼斯在美國打了九季兼打進NBA的名人堂。在紀錄片《非凡夢之隊》(The Other Dream Team)中將立陶宛的歷史與籃球娓娓道來示範了一次「體育救國」,而真正令到立陶宛成為籃球強國是源於鄰國拉脫維亞的挑戰,比賽大敗,於是就開始想辦法爭勝。其中一個轉捩點是1936年柏林奧運會代表美國的魯賓回國,其後也留了在立陶宛出賽及當教練,在兩屆的歐錦賽中奪冠,奠下歷史。

  從體育看歷史,從歷史觀局勢。就是一次的勝利威震國家,家家户户開始釘起籃板,在考納斯這個地方更建成了歐洲第一座因應籃球比賽而生的體育館。電影最主要是以四名代表立陶宛打奧運的前運動員,以古到今帶出過去與現在的境況,從過去的禁閉到現在的青年人可以出國打球,可以讓世人認識他們。這部紀錄片不僅是有故事更帶出人文精神與反抗,當地人一代一代就是盼望自由,而籃球對於他們也不止運動而是代表自由的象徵。

 黑暗歲月.走向光輝歲月           
  二戰期間,立陶宛不幸被前蘇聯吞併。老老少少分別被放逐到西伯利亞,骨肉分離,並不是每個家庭都能夠完整。在黑暗歲月裡他們受著蘇聯人的虐待、吞聲忍氣、從三十年代之前一直就處於獨立狀態下的國家,一下子被殖民多於五十年之久。事實上現在俄羅斯的野心也不少,先吞併烏克蘭的克里米亞並企圖吞併整個烏克蘭。雖然共產主義的鴻流已經散去,但國際局勢也不如想像中明朗,歐洲的西班牙加泰地區、英國的蘇格蘭蘊釀獨立的聲音。世界潮流與局勢只要一個國家點燃起種子就會有所擴散,諸如阿拉伯之春就足以讓埃及的政權倒下。而事實上四十年代共產主義的風正起,現今的東歐國家根本無法獨善其身,保護自己。到了六十年代蘇聯眼見東歐國家的反抗而提倡「布里茲涅夫主義」,要求武力介入東歐國家,並要他們追隨「莫斯科」中央的意思,影響東歐的意識形態。不過當中也有反抗意志的青年人存在, 因為一個捷克大學生的自焚抗議蘇聯入侵斯洛伐克。從布拉格之春到八九的天鵝絨革命,迫使蘇共倒台。

 再看看,雖然蘇聯吞併了立陶宛也不代表他們改變自己的身份認同,家族的歷史、冤屈,國家的恥辱他們通通記在心,不忘自己是立陶宛人,不希望自己被稱呼為「蘇聯人」。在這段黑暗時期裡,籃球成為當地人的精神支柱,在紀錄片的其中一名受訪者稱籃球讓他們保留了人性。二戰後,立陶宛的籃球有民族主義的意味,在八十年代蘇聯辦國內聯賽,而立陶宛就成為了地方勢力作對抗,當中出現了四個出色的運動員,他們由八十年代就被加入為蘇聯國家隊,接受舉國體制的訓練。當中包括薩博尼斯,在他們的內心雖然不認同自己是蘇聯人,但看到隊裡有其他立陶宛人是心照不宣的。在國內聯賽的對抗中,傳統勁旅莫斯科中央陸軍就有如官方的立場,在比賽之前官方會命令球員比賽並不能輸,是為政治而戰。而立陶宛人明知這一仗是為捍衛尊嚴而戰,也是不能輸。情況就好像現在西班牙足球聯賽巴塞隆那與皇家馬德里的民族對決,相當受到注視。場內場外都充滿火藥味,而立陶宛在其中就取得連勝紀錄。在前蘇聯國家隊期間,他們出國比賽就必定會受到KGB的監視,在貧乏的蘇聯講求配給與人民公社,他們每每出國就感覺走進大世界,特別是去到別國的超市看到整架的食物、無盡的肉類。在國內他們成為人民生活的標竿,得到國民的重視,雖然他們骨子裡很討厭蘇聯但極權政府會強迫他們說不想說的話,用他們的家人作為威脅。在生存與生活之間就只有妥協。

  1988,立陶宛四位運動員代表前蘇聯嬴得漢城奧運會金牌。八十年代,亞洲的學運連連,緬甸、中國、甚至八十年代初韓國光洲事件的大屠殺相互的影響,共產主義走向末路,間接也影響到後來蘇聯的分裂與鐵幕的落幕。韓國的奧運某程度是在血與淚築成的,至少八八年的奧運是引證了蘇聯的解體。1985年戈爾巴喬夫成為蘇聯的元首,提出國內民主化,減少對東歐地區的干預。一石捲起千重浪,東歐在八九年開始發生劇變紛紛揭起獨立的聲音。立陶宛這個小國也在其中,奈何蘇聯不承認立陶宛的獨立,九一年以武裝介入,有過百死傷。最終蘇聯自知大去之期不遠矣,最終宣佈立陶宛獨立。被共產黨統治了接近五十年,終於回到獨立時期,及後在04年加入歐盟。

 夢幻.與夢之隊對決
每到奧運各國就會注視美國的籃球隊有那些球星,相對一六年在外間眼中認為是失色,美國男籃雖然有統治力,但也不是絕對的。其中對法國的比賽就只是以3分之差擊敗對手,能夠迫使美國出「夢幻隊」就多得前蘇聯的球員了。1988年由美國大學生組建的隊伍在半決賽輸給前蘇聯出局,傳統籃球強國美國是世界霸主怎會「認輸」?在八十年代震撼世界的比賽難免是美蘇之間的對決,從冷戰時期的「星球大戰」、「核彈頭」然後到體育,至今仍留下這種勢力的對決。金牌與銅牌之間,問立陶宛人最愛什麼,一定是以獨立國家身份而獲得的銅牌。那是一面實實在在的獎牌。91年立國後資源也無多,猶幸在蘇聯彌留之際其中一位運動員有幸到美國NBA的殿堂,立陶宛要打奧運、他們的籃球夢得到一隊美國樂隊的協助與廣傳,成功參與92年的巴塞隆納奧運會。對他們來說比賽猶如是天堂與地獄,對美國的比賽雖然是輸了但得到對手的識英雄重英雄,是夢幻的對決。但銅牌戰卻遇上了由前蘇聯十一個國家與俄羅斯合併為一隊的「獨聯體」,絕對是生死之戰,比賽的比分拉得近,最終險勝。而他們在頒獎台上的隊服並不是正規的服飾,只是印有樂隊色彩、迷幻的服飾,即使裝扮很奇特但卻成就了他們的奧運歷史與夢。

即使有多不認識籃球,都一定會聽過芝加哥公牛的米高佐敦,他也是九二年奧運的夢幻一員。目前美國男籃與女籃在FIBA的排行榜有1000分滿分,長居第一位。然而夢幻隊也有敗陣的一天,在04年的雅典奧運奪得銅牌。相對美國女籃國際賽連勝四十九場,奧運六連霸。比夢幻隊更加夢幻。目前世界的男籃都多了機會在NBA發展,中國先後出現過易建聯與姚明、更何況歐洲男籃有實力與高度。如今立陶宛成為歐洲男籃的重地,昔日的運動員成為教練,諷刺的是昔日痛恨蘇聯的球員如今在俄羅斯執教男籃。時移勢易,恨仇用金錢代替。事實上立陶宛小國寡民,只有籃球才可闖出一片天,起碼叫做有一技之長。又或者可以出國打工也是代表選擇的自由。東歐國家也有對抗蘇聯的歷史,一步一驚心,現在看來對香港也有一定的啟示。到底運動員是如何去想像香港的定位?為何有運動員替建制派人士拉票會惹來咒罵,在今日香港政治無處不在,對立的中港關係,香港人的夢想?足球港隊代表葉鴻輝在對陣中國的球賽中揚言「即使我嬴不到也要阻止他們出線」一言引起對罵,既是對比賽精神的宣示更蒙上了中港間的矛盾,是誰發出歧視的海報在先?有些事情即使無法推翻,也偏不能忘記。香港人的身份一直在心中,有些東西必須要記下來。因為我們要有尊嚴。

 立陶宛人在紀錄片裡教曉了我們要活得有尊嚴,就是這樣簡單。

世界.民族與全球化

  奧運絕對是全球化有關,曾幾何時南北韓以統一旗的身份手牽手亮相,在鐵幕下南北韓運動員相互的合照。運動讓國與國之間暫時放下緊張的氣氛,但運動某程度上是政治的宣示。中國運動員忘記感謝國家被報章批評,北韓運動員得不到金牌要對國家說抱歉。九二年的奧運讓東西德合併,圍牆倒下,國家重新出發伸手友誼之手。新興的國家亮相,見證歷史、時代的新一頁。百年難得一遇。目前世界紛紛擾擾,歐洲局勢不穩,四年後的東京奧運會見到新國家?新的民族?電影談的其實就是一種普世價值、民族自決、需要堅定的去追尋、去確認。這不單是與立陶宛有關的電影,只是帶出了東歐與世界的局面,認識歷史的確很重要。

2016年10月4日 星期二

《高考韓瘋》煉獄過後仍是煉獄

  說香港的考試制度累人,問世間怎會沒有亳無壓力的考試?在東亞地區青年自殺率挺高,日韓問鼎世界的首位與次位,這兩個國家對起跑線的重視超越香港,從小到大就會爭取進可以直升大學一條龍的私立學校。對比「大學」的重視與畢業生的地位更是超越香港,香港即使祟尚三大,但三大與其他的大學在目前距離漸漸拉近。或許一聽到別人讀港大就會有種「藍血人」的特質,但其實在社會上的落差也不會太大,一樣是大學生而已。再者現在大學生在香港社會也不存在什麼地位可言,升學的渠道多了、去過海外大學的人更多,本地學生就更渺小。相比日本人如果讀到東京大學、京都大學這種一流學府會比去海外更受尊敬。至少一旦擁有這種身份,其他大學的畢業生都要向東大的前輩恭敬,即使彼此是同級生。香港說好也不好,說壞其實相對也不多壞,不過社會壓力在任何一個社會也有,問題是如何做到善用人才。例如舊時香港有那種工業學校讓學生多學門手藝,總不需要人人都讀大學。城大校長郭位提到一個社會人人去讀大學,結果出到社會後薪金就有所下降。台灣社會做到100%的大學入學率,但依然要為聯考瘋狂,有錢有書讀,可是什麼學校出身也是有所芥蒂的。在香港副學士與學士就是有距離,但對家長來說總算是大學,總有機會向上爬上大學。這項政策多虧了董特首,這十多年製造了不少上不到大學本科的「苦主」。副學士學生高不成,低不就,香港幾十年隨著資助院校、自資學位增加而增加不少大學學位,大學學位貶值,且看碩士畢業的議員連BreastBest也分不清,到底學校製造了什麼怪獸出來?或者香港在這方面是要深刻反思。


  帶上香港的眼光去看世界、看人家的制度,其實香港也不算太壞。鄰近地區每逢六月就上演一場名叫「高考」的災難片,安徽省六安的毛坦廠鎮成為內地學生的夢魘,家長一句送你去毛坦廠讀書簡直是惡夢。那裡可以將高考的失敗者打造成上大學的復仇者。校園裡滿佈攝像頭,每週一次全科測驗、一星期有半天假期,從早上六點半到晚上十一時全天候溫習讀書,人生只有吃喝拉睡與讀書。香港的青少年幸運的是即使DSE、會考也不至於一點娛樂也沒有、好歹也會玩一下手機遊戲,然而那裡什麼也沒有。陪讀的家長服侍自己的子女更深怕自己影響他們的呼吸,讀書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看韓國的紀錄片《高考韓瘋》(Reach for the SKY),真正的「天空」其實是韓國的三大首爾大學、高麗大學與延世大學。每100人就只有一人能進入。韓國是一個祟尚菁英文化的社會,其實在東亞的社會大致都一樣,而韓國受到儒家思想治國的影響,香港受到一點西式自由主義的影響或許論成敗得失會較寬容。即使考試如何失敗,也有方法找其它出路。雖然社會是有地產霸權,但只要努力就會出頭,這是過往信仰的「獅子山下」。

  而韓國人多努力也好,他們面對的比香港更嚴峻百倍。對地產霸權、對大企業的壟斷、對城鄉的差異與香港是兩個情況。韓國人的目標是「首爾」,當地城鄉差距大,在金基德的電影《聖殤》就曾經反映過小鎮靠重工業維生,但城市在衰退。在鄉間只有務農、工業、手工業、而首爾代表夢想與希望。至少工資就一定比鄉下多。香港雖然有地產霸權,但相對他們的魔爪也沒有延伸至公營的服務,而韓國連醫院也要冠名為三星醫院,曾經有少女在三星公司工作而身染癌症最終死亡,而公司並不認為自己有錯。每年大學生爭相投考像三星、現代、LG這類大財伐,他們無處不在。韓國地產霸權的壟斷有部份情況是政府縱容所致,例如是三星公司的董事犯罪而獲輕判。再看看香港新鴻基地產的董事郭炳江在法律面前的確沒有倖免,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學生考到大公司意味一世無休兼受到尊重,大學只是第一道門檻,真正是為了往後的路。或許這就是「煉獄過後也是煉獄」,而在香港相對青年人不會一窩鋒加入某間公司。韓國的青年人根本沒辦法討厭地產霸權,他們只有成為他們其中。


  再說回《高考韓瘋》這部紀錄片,韓國的高考堪稱是舉國體制。為了一個考試股市延後一小時開市、公務員上班可以遲、聆聽考試期間禁止飛機升降、要求近大街的火車與汽車全天慢駛、當日在路上往試場有問題的學生可以召警車到試場、軍方更停止活動,整天是為了考生而準備、嚴陣以待。當日家長們會到佛寺祈禱,考試過後由教育局公佈答案,然後公佈分數。學生自行準備往後的大學面試與筆試,而落榜的只有重考。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愁,從來不是學生可以為所欲為,而是社會要求學生應該走一條怎樣的路。在東亞社會是屬於家長式管治的社會,虎爸虎媽都希望子女有光明的前途,子女只是「投資」。多年前香港教育局拍了個騙人的廣告「求學不是求分數」,而一個考試在韓國就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最近香港就有個勵志的例子,考了六次會考的鄺俊宇又可以出書做作家、做議員,成績?根本出到社會就沒有人會再怎樣重視。特別是香港是個知識型社會,讀大學的薪金也沒有特別優勢,讀大學也不是為了搵工,而是學習知識。讀大學也不是炫耀,在香港大學生的確沒有實際的優勢。而韓國的條件與社會結構與香港不同,學生面對的競爭是幾十萬同齡的青年人。香港的考生不要死,捱過回頭再看根本並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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