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10日 星期五

【追憶小津】與雲溫達斯完成一幅《尋找小津》的東京畫



在這個一三一四的過渡期,小津安二郎是一時影圈內外的熱話。有電影節在十二月播放了多套小津的電影,有電影台也趁機播放最新的修復版。小津安二郎誕生一百一十週年,在著名已故影評人Roger Ebert眼中,《東京物語》長居他的十大之中。小津是松竹公司的品牌,但他的成就要在他死後才得到肯定,發掘小津的年期應該是在他死後十年,被塵封的電影在國外獲得推祟,一直至今。至於香港觀眾認識小津很大程度上是創造社發行的日本影片,而最為影迷熟悉的一定是《東京物語》(Tokyo Story)。小津的人生正好是經歷了一個甲子,而他從二十年代的無聲電影、經歷過黑白時代再走入彩色,總共拍過五十四部電影。

在影圈內有不少小津迷,其中他的徒弟之一的山田洋次起初不是小津迷,但老來就對他起了尊敬,以翻拍《東京物語》為藍本,拍成了《東京家族》(Tokyo Family),轉眼間《東京物語》已經誕生六十週年,物是人非。東京的街角也顯得不一樣了,人民洋化的打扮,時尚的街道,那個古舊、戰後的東京城,今天已經是亞洲區的時尚、文化、潮流的集中地。早在二十多年前,德國導演雲溫達斯都曾經為這個東方城市著迷,在小津逝世二十年後他到訪東京,《尋找小津》(1985)。這部電影的英文名為《Tokyo Ga》,意思是東京畫。

八十年代的東京已經變得不一樣,日本的人文意志也正在變樣。在小津電影飾演老父的國民父親笠智眾在訪問中講過,現在人們不是因為小津的電影記得他,而是因為他演的電視劇。心裡滿是渴望有人因小津而記得他。因為笠智眾,所以想起原節子。小津一手發掘她,是為當時的一線女星。然而當小津逝世後,原節子也退出了影圈。有些人,因為小津而生,而小津也豐富了他們的心靈,讓他們找到自信與存在價值。

雲溫達斯這部紀錄片《尋找小津》實則是一部遊記,散文式的遊吟,找尋著大和民族的特質,到底小津生活的國度是怎樣的,面對新舊文化交替又是怎樣的。他到過小津的墓地、見過笠智眾與小津的攝影師,他也到過一些看似是微不足道的地方,例如是高爾夫球場、彷制食品製造廠與角子老虎機的遊戲中心。他通過走訪這些地方帶出日本的轉變,不但是社會風貌更有的是日本人的專注,無論是玩角子機還是做假的食物。打高爾夫是對生活的諷刺,身穿洋服的青年在迪士尼裡跳著舞,究竟那是虛無還是空虛,是國族的虛空還是摒棄了自我的特色?

                

在小津的電影裡,他都沒有批評新的文化,如《早安》裡的電視機,父親口說不喜歡,但最後也買回家。在小津的電影世界裡,的確很瑣碎,談談家事、社區、不就是嫁女,電影來至日常,而日常也不至於悶,而是用多角度去看生活。小津,他觀察,他思考,他是一位電影界的老師,同樣他用他的目光教導我們。平靜、淡然、是他的電影風格,同樣在他的電影裡我們看到日本的國民生活。盡在不言中。

什麼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片裡雲溫達斯遇上CHRIS MARKER、遇上荷素,兩者都已經是具有作者風的導演。CHRIS MARKER用《提》來告訴我們電影的叙事可以用一楨楨的相片,他的《沒有太陽》用一種散文的叙事風格,遊歷世界,把思念、把想法投進那個沒有看到的地方。荷素說真實的影像太難找,我們活在太多影像的時代。或許是這樣,我們就更加要懂得沉澱,懂得選擇。小津創造的不只是電影,而是做人的態度,不去質疑誰對誰錯,有的是一顆同理心。



在小津的墓地上刻上了一個「無」字,虛無、無邊無際、孤獨的、《秋刀魚之味》的老父一個人喝著酒,攝影機停留在空房間,小津最後仍然是孤獨的。而這個「無」字為雲溫斯達完成了這部屬於他與小津的電影,風格叙事、關心的事物都類同。《東京物語》的片段首尾呼應,火車駛過,平山周吉又一個人坐在房子裡,看著外面,你和我也不過如此。繁華盛世,留下了孤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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