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樂壇頒獎禮也是一場秀,恭喜得獎者,同時也恭喜沒有得獎的人努力了一年,沒獎沒代表什麼。任何頒獎禮都是遊戲,何韻詩在斷捨離的過程發現到自己需要什麼,不再執著要別人的肯定,其實得獎不代表什麼。這幾年拿我最喜愛的歌手,有人從一個位置跌下來,有人依然戇膠膠,還有無故出現的古天樂。音樂與政治的關係密不可分,有人研究為何Mirror會在這兩年冒起得快,的確有一籃子的因素,社運、女性對男體的渴求、電視節目的影響力、對TVB的厭惡,什麼也有,還有一點音樂/電台成為牢獄的人與外面接軌的窗口。許多坐監的人對外界回信都回應流行曲的歌詞,多喝水、大不了死也不會避、閒餘時間要有智慧看看書,這兩年的流行曲甚至成為大大小小抗爭的戰場。如《銀河修理員》,有學校禁止學生演唱,然後TVB會因員工唱這歌而不再續約。這兩年的歌如同苦杯,同時帶來希望,如斯世代下有無名故事,生於娑婆那有著童話、妖治時代下愛屈機。係咁先啦裡面寫到要走就要找哩度的出口,跌左野試下唔好搵,既Chill且有哲理,裡面有無為而治的道理。流行歌是緊扣時代記憶的東西,做到同呼吸,同命運,一班歌手要做到他們在台上說的東西,要對得起自己。
身陷囹圄與磨難的人
2019發生的事對香港樂壇來說是遇怪魔即刻變大個,香港樂壇不只靠mirror而翻生,而是靠聽眾與歌手之間的Connection。何桂藍在獄中寫了好幾篇關於Anson Lo的文字,通過想像力、解構流行文化與投射的元素,雖則那些文字是很個人的粉絲體,在何桂藍身上看到堅毅與活在當下的精神,至少在文字上,看到她與外面世界的聯繫。有些文字即使無聊,即使很鳩流流也可以流露到認真地鳩流。看到她的自我滿足與快樂。還有她與達明一派之間的歌迷、朋友的關係,即使她人不在仍然有人代她送花,超越了一般偶像粉絲的關係,更多是民主路上的戰友。
2021年黃耀明的「選舉舞弊」罪成,鑑於九月份何韻詩的演唱會被取消,一度有人擔心達明一派開不到演唱會,幸好達明一派有劉以達(在政治風眼裡不太受關注的人),明哥、阿詩在後台聚首一堂,還有鍾楚紅的兩晚捧場,事後紅姑在內地網站被批鬥,今時今日拍一張照也是小題大做。多年來明哥在文藝、演藝圈的人來往都是有求必應。何韻詩在九月與剛剛舉辦了兩場線上演唱會,在亂世下做她可以做的事,她一早也知道有些事會發生。雨傘運動後,她說了一些不太中聽的話,但在19年的政治風波體現了沒有誰比誰高尚,不論左還是右,可算是大和解,多得政府從中速成。在發生眾多事情後,娛樂圈的人都不太敢高調與明哥與阿詩二人來往,人情冷暖,阿哥阿姐選擇性失明,香港政府打壓與妖魔化公民運動。以前達明一派的演唱會可以講政治,現在卻是心照,在演唱會後在網上補回影像的footage,莫失莫忘。
2021年12月29日,何韻詩被捕,娛樂圈中只有少數敢言的人發聲。
2022年1月2日,何韻詩開網上音樂會,她說在臭格的30小時除了唸經就是唱歌,她要讓眾人看到她無穿無爛唱歌,她以梅姐的教誨為證。演唱會中途劉以達獻花,也是一種支持。
在19年的事件還涉及新晉的歌手莊正、演員王宗堯,他們都是等候香港政府發落的人。莊正的官司拖拉到23年,等待昭雪的日子,他們是困在時間夾縫的人。比起坊間鬥黃批鬥,倒不如認真做事,此外也有些光明正大支持香港人的藝人,如小明的一曲《人話》就是時代曲,Tell me what 7 you say?同時也有些默默發聲的歌手如JB、全民造星2的Hugo,都是有良知的同路人。有些歌手以時下環境寫成歌曲,如孫曉賢(Kendy Suen)的《無名序》,六首歌曲寫出如斯世代下的真假虛偽,少年心事,香港人的無名故事,歌曲MV仍很愛香港。
2021-關鍵詞 MIRROR
Morissey在《World Peace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的歌詞中就寫到Each time you vote, you support the process。在今時今日完善選舉制度得三成人投票,市民寧願投《全民造星》、投《叱吒》,至少叫做參與過。這兩年不但香港的政治制度被完善被整頓、連帶樂壇頒獎禮也一樣,TVB頒獎禮名存實亡,新城一向太公分豬肉。兩家媒體沒有公信力。餘下港台與商台做指標,今年的頒獎禮TVB跟港台合併,兩家媒體要共商一份合理的得獎名單。特別是如何處理Mirror的亮相,坦白說Mirror每個MV也過百萬,而且過去一年歌迷的應援反應太強,可惜的是記者會在TVB裡舉行就尷尬萬分。TVB口說打開音樂大門讓mirror上節目,對方根本不想跟你音樂大同。兩間媒體的金曲頒獎禮還定在四月對撼Viutv,居心叵測。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TVB對音樂節目的態度早已失去尊重,《勁歌金曲》縮到15分鐘,起初請嘉賓批評歌曲貶損別人,《演鬥廳》無聊戇居扮好玩的自high節目,嘔心至極。寧願《流行經典五十年》回歸。viutv的音樂節目除了《Chill Club》為歌手調聲造假外,大部份歌手唱live水平低,總算是個尊重別人的節目,還有《歌手門》的訪問,感受到真誠的可貴。
猶記得在年頭姜濤與Mirror在叱吒台得獎,有讚的、有酸的,有些人說不認識姜濤,將新一代的藝人跟舊有的藝人比較,相當不公平。在網絡時代下,不認識姜濤可以上網找資料,找《全民造星》看,而不是在社交網絡呻吟。當時姜濤已經有《蒙著嘴說愛你》的單曲,也是過百萬點擊,還有品牌代言。不是為了宣傳姜濤,而是新人出現時很需要摒除老海鮮心態,舊社會已經過去,對前輩要尊重,但也要鼓勵後輩。
老屎忽,認住啦,這是姜濤。 |
現在在網絡上每個人都有話語權,Humble、Kind、Modest很重要,令人反感的是每每有年輕人出現就會有殺子文化。姜濤在首次獲獎的感言是真誠的,即使不是粉絲也感受到的,這一年他經歷家人的事、朋友的死、各種的輿論,以22歲的心智來說十分成熟。在今年的叱吒台看到他演唱《My Dear Friend》失控的畫面,令人心痛,媒體與粉絲將他推到一個位置,在台上泣不成聲,這樣對藝人是好事嗎?還有去年他在出席活動期間暈倒,在成名的背後,他只是想做個人。19年是香港樂壇的分水嶺,《造星》系列的興起,是看到藝人的成長與他們的瑕疪,藝人不再是高高在上,姜濤依然會去維園打球、會拍vlog講自己的感受。有一點很重要的是我們看事物的維度應該立體的,令人反感的是老海鮮對年輕人的打壓,如《Master Class》的歌詞年輕怎麼就是錯,每個人看事物都有盲點,有些人故作高高在上,自我中心,總要發表偉論,年輕人的出現提醒我們不好成為個犬儒的人,亦不散播仇視。當然姜濤也好,mirror也好也是未做得好,有建設性的批評也是推動力。
2021-離散之年
2021的主題從流行曲到新聞也是離不開這個命題,《係咁先啦》離開後回到現場,反應已經不一樣,要走就要走搵哩度的出口,我們的出口在那?謝安琪寫的《離不開》、Tonick的《離散序》、岑寧兒的《風的形狀》與《勿念》,如果說,如果不要說的欲言又止的心照不宣。Rubberband的《Ciao》,樂壇有些人要移民要離開,獨立樂隊雞蛋蒸肉餅的兩位去台灣發展改名為絕命青年,C all stars的監製要離開香港、在某某的演唱會都會聽到誰要離開的消息。 C All Stars新碟《人類世》裡有幾首歌《集合吧!地球保衛隊》、《沒明日的恐懼》、《留下來的人》都唱出了心聲。
來又如風 離又如風
乘著那風的幻想 Blowing in the wind
All we are is Dust in the wind.
問野風踏遍幾多長路
願一切隨風 讓疾風吹啊吹蓋掩苦痛那一面
The Wind Will Carry Us一已故伊朗導演阿巴斯的作品*
風吹動了種子 飄散在不同角落
今日的廣東歌不會再唱獅子山下,亦不需要唱香港是我家,現在是四海為家的時代了。通過音樂找到共鳴。流行曲以隱喻、以創作的故事描寫思念、描寫對香港的感情,在發生眾多的事,對歌手來說亦是開發自己技能與嘗試的機會。離散過後,是重建、是砥勵前行,很多人也回不去從前,香港亦不會再有光輝歲月,留下來的人就只有彼此,或者做的事情如西西弗斯般徒勞無功,但時代裡卻有好作品。陳蕾出左第二張大碟《Honesty》對自己誠實,鼓勵大家在妖治時代下,相信一切是最好的安排。達明一派年尾推出專輯將過去每年一曲與明哥的單曲混合,1+4=14、自由之夏、今年安心之曲我的男朋友,明白的人自然會明白。在這個時代下有很多東西心照了。2021年很多本地歌手都有機會開音樂會,是本地演唱會開花的一年,其中有新的音樂節與音樂會營運而生,打破傳統廣播機構的主流價值,擴闊其它的可能性。
放眼英文樂壇與獨立音樂
姜濤在叱吒台說要做亞洲第一,但也要條件實踐。香港人固然要做廣東歌,更多的是建構世界觀與價值觀,如何開發其它的市場。以前Beyond在日本發展開發當地市場,陳秋霞、張國榮是最早攻陷韓國的代表人物。現在JPOP與KPOP反攻香港,在國際音樂雜誌看亞洲的版面,有泰國、韓國、日本、甚至有菲律賓,但沒有香港代表,距離做亞洲第一,做BTS還有地球到火星的距離,連大氣層也沒法衝破。在音樂串流平台上聽過一些新加坡、菲律賓的樂隊,他們得到平台的支持,亦有機會到世界各地的音樂節演出。新加坡四人樂隊The Sam Williows雖然解散了,但前幾年揭起了熱潮,他們也來過香港宣傳唱片,在他們身上感受到年青活力、多才多藝,年青貌美。菲律賓大型樂隊Ben&Ben最近跨國與韋禮安合唱,Ben&Ben的小清新在菲國成為十億天團。香港的音樂人要思考自己做什麼音樂,如何與世界接軌。
現在不少歌手在唱片也會創作英文歌,香港音樂應該是多樣性,英文歌是世界語言,很樂見英文創作日漸增多與高質的,例如呂喬恩的《Never Too Late》、鄭欣宜的《But I am not lonely》、Dear Jane《最後一間唱片鋪》的Demo,孫曉賢的《Mind’s Eye》等等,有時候英文歌原版比中文歌更原汁原味。說不定香港歌手出英文歌可以殺出一條路。商台在90年代推動本地創作扼殺了對改編歌、外語歌的可能性,坦白講以前八十年代的香港樂壇的流行曲由日送、歐西歌曲為主。英語創作現在是主流,甚至在樂壇邊緣出現模仿日系、韓系的團隊,香港的樂壇不應該有局限性,外語歌也是香港樂壇的一部份,需要展示價值與視野。
在獨立歌手來說,現在youtube、串流平台出現不少單位,如試當真出身的蘇豪與許賢、小薯茄,歌手身份是multi-tasking,拍片、玩遊戲、演員、唱歌。Youtube的出現讓Robynn and Kendy、曾樂彤有機會成為歌手。除了諷刺時政與大環境外,有歌手以另類風格示人,雷深如在20年脫離TVB合約後推出《陰陽道具》、21年再出品《判官之印》、《M的悲劇》幾部精神病患的作品,以大膽性女形象示人,一改小清新、文青的風格。作品偏鋒且是非一般的流行曲,創作相當困難,喜不喜歡也好也是很破格的作品。在眾多獨立歌手中,最喜歡岑寧兒,別人是出國,她就回到香港創作廣東歌,是少有在港台兩岸也通吃的歌手,亦慶幸903頒獎給她,可一不可再的。林家謙依然是灸手可熱的全能歌手,在頒獎禮獲幾個大獎是情理之中。
至於新人方面,TVB的《聲夢傳奇》在賽後為四小花組成了女團After Class,十二月尾完結的《全民造星4》將組成女團,為viutv注入女星,那些選手在半年間脫胎換骨,由素人一躍成為耀眼之星,即使落選的也值得注意。除了冠軍Marf有星味外,暐翹、芯駖也是很有魅力的人。2022是風雨飄搖的日子,單是一月初幾日政策的舉旗不定,就有夠煩。未來一段日子市民被逼困在家,就會留意電視娛樂,以娛樂至死麻醉對外面世界的荒謬。今年TVB的聲夢要開續集,包括一個以兒童為主的選秀節目。現在的觀眾對明星、藝人的要求也不同了,更著重看藝人們的創作與成長,兩隊女團不一定是敵對關係,香港已經夠多風雨,讓年輕人慢慢成長起來,娛樂圈內部與外面的刀箭橫飛,很需要在亂流下得到平安。在2021年還有很多好作品,泳兒、鄭欣宜、per se、NowhereBoys、黃妍、葉巧琳......不能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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