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24日 星期一

通往粵劇之路(七上):從冷清到全院滿座一2021年的觀劇評鑑


 2021年,牛年的新春檔期因疫症全數取消,新年是傳統粵劇的黃金檔期,連續兩年的賀歲粵劇無緣與觀眾拜年。一整年連神功戲也遭到牽連,只有少數可以舉行,如長洲與大澳的祭祀活動有限度下進行,總算對得住神明。每一年香港的神功戲演出只有減少,不會增多了。過去兩年因疫症與限聚,傳統的盂蘭勝會不再見神功戲,現在在市區內的戲棚賣少見少了。


摘自報章資料圖片


  慶幸在這個艱難時期,卻有意外驚喜。消失的潮劇悄悄復活,在去年的盂蘭盛會分別在西貢與旺角演出了木偶戲與潮劇的折子戲,是相隔三十年再有本地戲班埋班演出。過去有關的盛會邀請內地劇團,因疫症緣故香港人重操故業,把潮汕人的藝術延續下去。在五十年代,潮語電影也曾風光一時,為眾「架嘰冷」(自己人)思鄉慰藉。在九十年代亞視曾經有部《我來至潮州》的劇目就是以林百欣為藍本描寫從內地來港的奮鬥史,體現潮人大男人主義、能屈能申的精神。五十年代潮語電影的興起是在起自於抗戰逃難而來的港人保留自身的傳統文化、語言,建立自身的社群與同鄉會,在香港電影的國、粵雙語的時代,開創第三條路線,短短十年有160部潮語電影,更賣埠到星馬泰地區。


  電影與戲曲在當時的關係是相輔相成,因此在粵劇以外潮人創辦潮劇團。即使不是潮人也會替文藝復興感到驚喜,縱然他們未有足夠的能力做一齣完整的劇目,找演員亦不容易,現在操流利潮語的人早已是老年人,所以埋班作樂已很難得。香港電影資料館在2013年出版了《香港潮語電影尋跡》一書,現在要看到潮語電影的渠道不太容易,大概知道一下緣起緣滅就可以,作為對文化保存的提醒。潮語電影的沒落某程度上是潮人的二、三代人不再說方言,同鄉會由以前的聯誼功能到現在收編為政治工具。方言的沒落敲響了警號,潮劇的沒落正是前車可鑑。





  2022年的粵劇界會如何,在政府收緊防疫規例要打針先能進劇院之下,接種率最低的老人群組正是最大的觀眾群。2022一開始最大的考驗是面對自由與壓逼之間取捨,現在的世界沒有絕對,只有隨遇而安。今年有不少伶人的台期表早有預告,九月份藍天佑與鄭雅琪會在新光演出李居明撰寫的舞台劇跨界粵劇的作品,家英哥的《修羅殿》重演、二月份香港藝術節有新馬師曾名劇展,三月國家京劇院的台柱李勝素與于魁智來港(暫定)、闊別一年的中國戲曲節再臨,疫情、逼針、社會環境都是未知數。不敢想像明日的事。由劇場開放一半座位到八成半,再到自由選擇是否用安心出行到強制安心,政府的政策步步進逼,市民步步為營。回顧2021年看過的作品,當中有些很喜歡,有些空洞無物,精選部份劇作,以此文章作筆錄與介紹部份劇作,由稍遜到作品到拍案叫絕的作盤點。(以下內容屬個人意見)


P.S 2022年依始,第五波疫情來襲,劇場在1月7日被逼下令關閉14日,《帝女花》65週年只做了一場就要結束,久病未演出的南鳳復出。虎年的新春檔期有機會泡湯,準備連續三年新春沒大鑼大鼓了(下刪一大段粗口)。華光祖師保佑!


💀《紅拂女私奔》(金靈宵)

《紅拂女私奔》改編至謝曉瑩的劇本《風塵三俠》,在粵語片也有同名的電影由任白與梁醒波飾演。整個故事偏向平淡,俠女與愛郎私奔,謝曉瑩與李秋元騎馬有功架的,在末段花旦創新加入了劍舞的元素,一手揮水袖,一手舞劍;奈何並沒有很大驚喜。整個作品沒有高潮起伏,沉悶讓人昏昏欲睡。優點是海報的設計參考了梵谷的星夜,是少有有設計與色彩豐富的作品。




💀《挪亞方舟》(香港藝術節)







十年前, 文千歲、梁少芯在移民前的最後劇作,十年後交給徒弟與親友們合力炮製。論吸引度,是古怪新奇的,將粵劇放到舊約聖經之中,衣著打扮化妝是中國元素,這次的演出為了配合宣教而加入道風山彩繪,中西合壁、將基督融入道教色彩。這個演出是怪異的,加入方舟練武與扮演動物的元素,服裝奇異,在傳統大戲難以看到眾多動物的服裝,如大象、長頸鹿。由於是宗教劇早預料傳教,但問題是挪亞一家面對任何險境、沒有信心,也是只有一招,祈禱等運到。曲詞與戲劇的意思重覆性強,都是叫人信主,是盲目的。對非教徒來說是厭煩,幸好這部劇總算有優點,在洪水淹沒的舞台效果以藍布為海,武師與樂師的演出激昂落力,有藝術性與氣勢,在舞台上真的搭了一艘船,是少有製作成本高昂的作品。


《帝女花》




四月份在新光戲院看汪明荃的粵劇,坦白說看過刨姐版本返不到轉頭,珠玉在前,阿姐在粵劇界可算是半途出家,不應有太高期望。奈何阿姐走音忘詞實在恐怖,那段時間她本應要排戲,TVB卻時時看到她(TVB就是罪,那時要錄《好聲好戲》,還有記者會等等),七十幾歲的老人奔走在各門的工作,相信是體力不繼。這一次的觀劇體驗挺差的,不太喜歡陳培甡的唱腔已是受罪,再加上小生花旦不過電。純粹慕阿姐之名去看,花旦的戲服挺美的,阿姐七十多歲仍是美人。儘管阿姐的唱腔與表演失準,但以敬老與看老牌明星的心態看是值得的,比較欣賞阿姐在十二月自家劇團演出《天仙配》時請年輕演員同台演仙女姊妹花,她對年輕人、對粵劇界也是有貢獻的。純粹是人情分,《帝女花》這齣劇實在太多劇團與名伶做過,家喻户曉,要突破,要精益求精,要觀眾保持熱度是挑戰。日後還是想看《帝女花》的,不過要有新的火花。


❤年度之星:千珊




千珊漸漸成為香港獨當一面的新晉女文武生,在2021年主演了幾台戲,《帝女花》、《征袍還金粉》、《梁祝恨史》與《紅樓夢》。還有一些當配角的戲,除了《帝女花》沒看外其餘三部也不錯,在幾部戲中看到她多方面的嘗試與進步,《征袍還金粉》的故事是一個婆媽的故事,一對相愛的戀人被逼分開,花旦愛的是二弟偏偏中了長輩的圈套盲婚嫁給蠢大哥的故事。千珊演忍辱負重、成大器的二弟,帶兵出戰回家後驚現新郎不是我。一身戰袍盔甲,造型威武,在演出期間台上出現咪高峰問題,台上演員臨急生智,讓演出成功。縱然《征袍》的故事老土,還是有優點的,阮德鏘演的衰大佬引發全場笑聲,彌補劇本的缺陷。


八月份在新光分別看了兩部《梁祝》,分別是鳴芝聲劇團與千珊粵劇工作坊主辦的演出,《梁祝》這齣劇有趣在於花旦反串,可不是每個花旦都有能力駕馭。蓋鳴暉與吳美英的組合也許是慣性,看起來沒新鮮感,再加上加插了保良局總理們的爛演出拖垮了觀劇的情緒。吳美英天生一副嬌俏臉,演起祝英台沒男相,不太適合演慣公主、千金小姐的她。

                                                         

相對來說,比較喜歡千珊與鄭雅琪演的《梁祝恨史》,年輕的組合、演出節奏流暢、小生花旦演唱精彩,尤以《樓台會》的碎餅、千珊演唱陳笑風的名曲《山伯臨終》,鄭雅琪演的祝英台唱起平喉也好聽。兩部《梁祝》大同小異,不同的是世代的演繹與耳熟能詳的元素。兩部劇最愛的部份是最後《化蝶》的舞蹈,有機會的話會繼續看《梁祝》這個劇的,花旦反串小生是挑戰,比較想看全能的花旦演敢愛敢恨的角色。





十月份千珊與梁燕飛合作演出《紅樓夢》,以數碼佈景投射,單是賈府的十二金釵大堆頭製作,千珊在2021年與幾位花旦合作嘗試,相當有新鮮感。2022年有幾個演出要跟鄭詠梅,年紀上差距較大,千珊還是適合與相約的花旦配合,最好是有個固定一點的搭擋。《紅樓夢》本身故事支線太多,所以濃縮起來就是三角戀故事,千珊很適合演書生、賈寶玉男裝又帶脂粉氣,絕妙。梁燕飛唱功也是一流,天造地設。尤愛最後寶玉遁入空門,千珊以官話演唱,在疫情期間她以視像跟師傅文千歲學戲,每次演出都有驚喜。2022年她的台期表上也準備了幾場擔正的演出,2月份的《桃花扇》與《白蛇傳》,現在疫情來襲,恐怕無緣與許仙見面了。😡

千珊準備《紅樓夢》與《梁祝》也花了兩年時間,難得她不斷挑戰新角色與劇種,只能說可惜。21年更上了《戲曲之旅》封面,可謂是冒起得快到女小生。


文章寫到稍長,最終決定分上下刊出。密切留意下半部更精彩。截至刊出時千珊的演出由二月要延期至七月,2022年新春檔期的鑼鼓又不能響起了。即使政府推出第五波抗疫基金,每個劇團獲四萬也補貼不了樂師、下欄演員的生活、此外劇團還要營運開支,而他們是計件薪,手停口停,防疫再加逼針影響各行各業,以新光戲院為例每月還要交百多萬的租金,前幾波疫情業主減租是賣人情,但不代表不用交租。諷刺的是一直以來香港也沒出現戲院、劇場感染群組,戲院有鮮風系統讓空氣流通,繼續以防疫政策玩弄群眾只會玩死粵劇與整個文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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